在市中心道別了路璨，廖佳伶又去了那個廣場。

果然，男人仍舊在昨天同樣的地方唱歌。而女孩也依然坐在臺階上，一臉深情地望著男人。

看到廖佳伶來了，女孩臉上是藏不住的開心，她興奮地朝廖佳伶招手。

坐在女孩的身邊，聽著男人唱著歌，廖佳伶托著腮幫若有所思。

女孩轉頭，認真地問：“怎麽了，有心事嗎？”

廖佳伶嘆了口氣，“沒什麽，只是突然想到了那個唱歌比賽...”

“唱歌比賽？”女孩的語調瞬間提高，頓時起了興趣。

“啊對，”廖佳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，“差點忘了你原來是練習生呢，你唱歌一定很棒。”

女孩的表情變了變，眼睛忽明忽暗。

她釋然地笑了笑，“可惜，我再也沒機會站上舞臺了。”

看著她的樣子，廖佳伶一時失語，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。

“不用想著安慰我，”女孩忽而笑了，“但是我希望，這個比賽你能參加。”

“你也是喜歡唱歌的，不是嗎？”她的眼神很清澈，看著廖佳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，“在你有機會的時候，一定要好好珍惜。”

“不用擔心，我可以指導你呢！”女孩俏皮地拍了拍廖佳伶的肩膀。

廖佳伶遲疑著沒有回答，眉頭不安地擰在了一起。

“別皺眉嘛，”女孩伸手，將食指放在廖佳伶的眉心，“皺眉會長皺紋的哦，就不漂亮了。”

她看了看自己的另一只手，“沒關系，我只是想告訴你，趁現在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，不要等一切都結束了才後悔。不過你自己的生活，還是要你自己來決定。如果你要參加的話，我無條件支持的哦。”

“阿時，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哦。”男孩一臉神秘地推開門，他的懷裏鼓鼓囊囊的。

胖嘟嘟的女孩從椅子上跳下來，漫畫書應聲落地，興奮地光著腳奔向男孩。

“你給我帶了什麽呀！”她萬分好奇地看著他捂得嚴嚴實實的懷抱，眼睛不停地眨著。

“喏，”他笑著把一只手拿開，懷裏抱著的東西就露了出來。

“哇，是磁帶啊！”女孩驚喜地叫了起來，瞬間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
在他們兩個人的小房間，有一臺老舊的錄音機。

她小的時候，總是好奇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，是用來幹什麽的。直到黃晟熙不知在哪裏翻出一盤舊磁帶，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當**手的歌曲。

從那之後，她沒事就喜歡坐在桌前播放那盤磁帶。

那盤磁帶被她反覆播放了很多很多遍，以至於後來她都可以把全部的歌唱出來。

“小楓，我長大想當她們那樣的歌手。”

夜晚，兩個孩子躺在小花園的草地上，一起望著天上的星星。

說那句話的時候，她的眼裏也閃著星光。

男孩咯咯地笑著，“好啊，阿時唱歌很好聽，一定會成為很棒的歌手。”

女孩又想到了什麽，神色黯淡下來，“可是，如果沒有人喜歡我的歌怎麽辦？”

“怎麽會呢，你現在不就已經有一個忠實聽眾了嗎？”

“是誰啊？”

“當然是我啊，白癡...”

“阿時，你要記得，不管你做什麽，我都會是第一個支持你的人。”

眼前漸漸起了一層水汽。

男孩的臉漸漸和黃晟熙重疊，然後就這樣慢慢消失不見。

“黃晟熙...”

她猛地掙開了眼，伸手一摸，眼角還有濕潤的液體。

悵然若失。

“你又來到我夢裏了啊...”

後半夜她又失眠了。

第一節心理學的課是早課，既然睡不著，索性就早點起來去學校。她第一個到達教室，將包隨手放在身旁的位置上，拿著書看起來。

距離上課時間愈來愈近，學生們陸陸續續進了教室。

突然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

她回過頭，林元旭正神采奕奕地沖她笑。

“早啊小白。”

“啊早。”她也笑著回應。

林元旭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，盯著她的眼睛開玩笑地說，“讓我看看，這是誰家的國寶從動物園跑出來了？”

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臉，剛準備說什麽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。

“反正不是你家的。”

路璨直接躥到她另一側，把她放在座位上的書包抱在自己懷裏，一屁股坐了下來，用挑釁的目光盯著林元旭。

廖佳伶坐在中間，分明覺得兩側有兩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燒。

“幼稚。”林元旭斜睨著路璨，嗤之以鼻。

路璨急得跳腳，“說誰幼稚呢？”

林元旭無語地瞥了他一眼，轉移了視線。

“對了，”廖佳伶轉向林元旭，“白初言不是也在這節課嗎，她怎麽沒來？”

“據說是有事離開了，最近都沒有見到她。”

說到這個，林元旭心裏覺得有些對不起廖佳伶，畢竟他之前一直以為白初言才是小白。

“對不起啊小白，我...之前以為她才是小白，所以才...”他的眼神裏有些許局促。

“嗯？”她不解地蹙了眉，“她跟你說的嗎？”

林元旭搖了搖頭，“不是，她說她小時候在黃明病院待過一段時間，但是時間太久遠，具體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了。”

“什麽？她也在黃明病院待過一段時間？”她驚訝道，“什麽時候？”

“不知道，我沒有詳細問。”

“這都沒問，你怎麽能斷定她是你認識的人？”路璨插話，一臉不屑。

“我...”林元旭想辯解，卻最終嘆了口氣。

兩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，廖佳伶也陷入了沈思。

這麽說來，白初言也是當年黃明病院的當事人之一嗎，那她有沒有經歷那場火災呢...

下課鈴響，他們各自收拾書包。

林元旭背好包之後，“小白，一起吃飯吧。”

“啊不了，我要先去一個地方。”廖佳伶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，回給他一個抱歉的笑容。

“去哪？”路璨湊了上來，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“去...”她看了路璨一眼，“歌唱比賽的報名處。”

“你決定參加了？”/“歌唱比賽？”

兩個聲音同時響起。

廖佳伶點了點頭，拿起包準備離開。

“我也去。”/“我也去。”

最終，兩個人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廖佳伶來到了報名處。

在報名處的門口，她看著門上貼的三個字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
路璨和林元旭在她身後站著，面面相覷了幾秒，然後同時將手搭在她左右兩邊的肩膀。

她回頭看了兩人一眼，“你們就在這等我吧。”

推門進去，屋子裏面已經有濃濃的聖誕節氣氛。桌子旁邊擺著一棵頂到房頂的聖誕樹，坐在桌前的男生頭上還戴了一頂聖誕帽。身後巨大的條幅，也印得色彩斑斕的。

“你好同學，是來報名歌唱比賽的嗎？”負責報名的男生看到她，立刻笑意盈盈地詢問道。他戴了一副大框的金絲圓邊眼鏡，整個人看起來活潑又陽光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好的，請告訴我名字和曲目吧。”

“廖佳伶，”她猶豫，“曲目的話，能晚點再決定嗎？”

男生擡頭看了她一眼，綻開明媚的笑容，“可以，最晚截止到這周五。”

廖佳伶推門出去，路璨和林元旭兩個人正站在不遠處爭論不休，樣子實在幼稚的緊。

她悄咪咪走了過去，想聽聽看他們又在吵什麽。

路璨語氣不善，“所以我不是問黃明病院當初發生的事情，這個我在網上查過了。我是問你當時在那邊做什麽，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認識廖佳伶了？”

林元旭也毫不示弱，“我當時做什麽，也要跟你說？”

“我又不是對你感興趣，我只是想知道她之前昏迷的原因，為什麽一到那個地方她就昏迷了。”

“這個問題，我也想了很多天。但是不好意思，我也沒想明白。”

“就你，能想得明白？”路璨不屑地白了林元旭一眼，“但是那個地方一定有古怪，要不然為什麽你第一次進去沒有看到人，後來再去的時候她就昏迷了？”

“你們說的...是什麽意思？”

廖佳伶本來不想打斷他們，可實在是對他們的對話感到疑惑了。

他們倆被她突如其來的插話嚇了一跳，路璨支支吾吾地打哈哈，“啊你出來啦....”

“你們剛剛在說什麽？”她不依不饒。

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，似乎是在確定要不要跟她說。

林元旭先開口，試探性地問道，“就是那天，你在黃明病院昏迷的那天，中途有沒有離開過那裏？”

“離開？”廖佳伶不解地皺了皺眉，“去哪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自從你和胡筱玥去了那裏之後，你就一直待在樓裏嗎，有沒有去別的地方。”

“沒有啊，”她很確定地說，“我一直在那棟樓裏。”

他們兩個的表情微變，又對視了一眼，誰也沒有接下話。

“怎麽了到底？”

路璨有點著急，“確定嗎，會不會記錯了，出了樓之類的？”

廖佳伶堅定地搖頭，“真的沒有去別的地方，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呀？”

空氣凝結了幾秒。

林元旭抿了抿唇，神色覆雜地開口，“我當時第一次進去找你的時候，樓裏根本沒人。後來我準備走的時候又去看了一眼，才發現你失去意識躺在那個小房間裏。也就是說，中間那段時間，你根本沒有在那棟樓裏...”

“什麽？”廖佳伶瞪大了眼睛，“不可能啊，我根本沒有離開過...”

“所以這就是我們覺得奇怪的地方，”路璨說道，“如果沒有出過那棟樓的話，為什麽會消失不見...”

消失不見嗎...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

難道說進入幻境之後，就會消失在自己的時空嗎？這個問題，在經歷之前幾次的時候，她真的沒有註意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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